第(2/3)页 阿呆哪敢违抗,手忙脚乱地揭开食盒。 粗瓷碗里的肉酱油光锃亮,酱色深深浅浅地浸在肉粒里,旁边碟子里的梅子泛着琥珀色的光,酸甜气混着酱香。 “这肉酱……”柳夫人眉头微蹙,忽然笑了,“倒让我想起漕船上那个戚姑娘。记得那时修儿钓了条活鲜的鱼,后厨一时没瞧出好做法,还是她伸手拾掇的,那碗鱼羹熬得,鲜得能把舌头吞下去。” 阿呆心里咯噔一下,头垂得更低:“夫……夫人说的是。” “原来是她做的。”柳夫人了然,伸手捻起颗梅子,酸甜的汁水在舌尖漫开,“这姑娘手艺倒是好,对了,她如今在汴京落脚了?” “是,听姑娘说,住在三圣巷,在金陵桥摆摊卖吃食。”阿呆不敢隐瞒,老实回话。 “金陵桥?”柳夫人掂了掂手里的梅子,笑意更深了,“那处我知道,倒是热闹。她既还做吃食生意,改日得空,我倒要去光顾光顾,也算谢过她漕船上那碗鱼羹。” 说着,她目光又落回食盒上,掂了掂:“既是她的心意,我替修儿尝尝也无妨。你去告诉修儿,就说我瞧着这吃食新鲜,先替他收着了。” 不等阿呆应声,便让丫鬟接过食盒,转身往自己院里去了。 留下阿呆愣在原地,手心里全是汗。 他硬着头皮往宋修的书房走,心里把自己骂了千百遍。 公子特意嘱咐过,若有回礼定要立刻送来,万万不能耽搁。 这下倒好,被夫人截了胡,连带着姑娘的心意都没能送到公子跟前。 书房里点着安神香,宋修正临窗看前朝的策论,听见脚步声抬头:“送来了?” “送……送到了。”阿呆眼神躲闪,不敢看他。 宋修何等敏锐,一眼就瞧出他不对劲:“怎么了?她没收?” “不是不是。”阿呆慌忙摆手,“姑娘收了东西,还回了肉酱和梅子,说是道谢。只是……只是刚走到月洞门,碰上夫人了,夫人说闻着香,就……就把吃食留下了,还说改日要去金陵桥光顾姑娘的摊子。” 宋修闻言先是一愣,随即无奈地笑了,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了敲,眼底漾开点纵容的无奈。 他这母亲,素来爱热闹,怕是真会寻个由头跑去桥头看新鲜。 正想着,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:“公子,夫人让送些新做的杏仁酥来。” 托盘上的杏仁酥码得齐整,洒着层细细的糖粉,旁边还放着碟蜜饯,正是宋修爱吃的。 宋修瞧着那碟蜜饯,忽然明白过来。 母亲这是截了人家的礼,又怕他不高兴,特意找点东西来赔罪。 他拿起块杏仁酥,入口酥脆,甜香漫开,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。 戚萝第二日起得格外早。 天还没亮透,她就支起铁锅。 把张屠户那五斤五花肉切成方块,先用沸水焯去血沫,捞出来用布巾擦得干爽,再下到热油里煎出金黄的油花。 等肉皮皱起好看的焦色,她舀了两勺陈年豆瓣酱进去,铲子翻搅间,酱香混着肉香漫了满院。 接着往锅里投了葱段、姜片,最后抓了一小撮蜀椒,红亮的椒粒在热油里滚了滚,那股子麻香瞬间窜出来,勾得隔壁的黄狗又“汪汪”叫了。 “这是做什么呢?香得人睡不着!”李娘子披着衣裳站在院门口,手里还攥着没织完的帕子,鼻尖使劲嗅了嗅,“哟,这股子麻味够劲!是添了什么稀罕料?” 昨夜她隔着院墙,隐约听见戚萝院里有说话声,还瞥见个小厮模样的人影,提着食盒来来回回,只是夜深得很,她不好多嘴打听。 此刻闻着这从未有过的麻香,倒忍不住多问了句。 “托友人捎了点蜀地的花椒,想着试试新菜式。” 戚萝往锅里添了勺黄酒,蒸汽腾起时,麻香混着酒香更烈了。 “总不能让好东西搁着生灰。” 她没提宋修,只说是托人捎的,省得李娘子琢磨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