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节 3:DNA 的短吻-《后人类的时代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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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布恩在痛苦中意识模糊,他时而发出痛苦的**,时而又喃喃自语,像是在说梦话。拓凑近一听,发现他在念叨着家乡的麦田,念叨着早已去世的妻子做的苹果派,那些温暖的记忆碎片,竟然随着共生体体液的侵入,变得异常清晰。
但这种诡异的再生并没有持续多久。24 小时后,当拓再次查看时,那段新生的 “肢体” 已经开始坏死。表面的银白色薄膜变得灰暗,蓝色脉络逐渐消失,组织从边缘开始发黑、萎缩,最终像一块腐烂的木头,从布恩的断臂处脱落,只留下一个更深的、不断流脓的创口。
布恩的眼神彻底失去了光彩。他看着地上那块脱落的畸形组织,突然笑了起来,笑声嘶哑得像破锣:“怪物… 我们都成了怪物…”
拓的心被这句话狠狠刺痛了。他站在原地,看着战场上那些或死或伤的人类和共生体,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野草般疯长:如果血液的接触能产生如此神奇的效果,那么更深度的融合呢?能不能找到一种方法,让两种生命在死亡边缘互相拯救?
这个念头一旦产生,就再也无法抑制。拓像着了魔一样,在战场的废墟中搜寻。最终,他在一个废弃的医疗站里,找到了两个濒死者:老布恩和共生体战士棘。
医疗站的屋顶已经坍塌了一半,阳光从破洞照进来,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消毒水的气味早已被血腥味和腐烂味取代,手术台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。老布恩躺在角落里,脸色苍白如纸,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膛起伏,他的内脏衰竭已经进入了不可逆的阶段。棘则蜷缩在手术台下面,它的核心孢子布满了裂纹,光丝躯体不断崩解,蓝色的能量液在地上积成一滩,散发着微弱的光芒。
“你们想活下去吗?” 拓的声音在空旷的医疗站里回荡,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狂热。
老布恩艰难地眨了眨眼,算是回应。棘的核心孢子闪烁了一下,光丝微微颤动,似乎在表达同样的渴望。
拓不再犹豫。他将老布恩抬到手术台上,用仅剩的酒精擦拭他腹部的一处深 wound—— 那里是之前被弹片划伤的,虽然不致命,但足够深。然后,他小心地将棘从手术台下面拖出来,清理掉它身上的灰尘和碎石,露出一处相对完整的伤口 —— 那是被能量武器灼伤的,边缘还残留着一些活性光丝。
手术器械早已生锈,但拓用火焰消毒后,依旧坚定地拿起了手术刀。他先将老布恩的伤口边缘切开,露出里面新鲜的血肉,然后又将棘的伤口边缘清理干净,露出那些还在微微搏动的蓝色光丝。
“会很疼,” 拓低声说,不知道是在对自己说,还是在对两个濒死者说,“但这是唯一的机会。”
他用坚韧的生物缝合线,将老布恩的皮肉与棘的光丝组织紧紧地缝合在一起。每一针都穿过两种完全不同的生命组织,人类温热的皮肤与共生体冰冷的光丝被强行连接,红色的血液与蓝色的能量液在接触点混合,形成一种诡异的紫黑色。
“呃啊 ——!”
老布恩和棘同时发出了非人的惨叫。老布恩的身体剧烈抽搐,汗水瞬间浸透了他的衣服,他感觉有一股冰冷的能量顺着伤口涌入体内,所过之处,血管仿佛都要冻结。棘的核心孢子爆发出刺眼的红光,光丝疯狂地扭动,似乎想要挣脱这种强行的融合,但缝合线牢牢地将它们固定在老布恩的皮肉上。
在无法言喻的痛苦中,一种奇异的连接悄然建立。
老布恩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!他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一个全新的世界:无边无际的绿色海洋在脚下起伏,巨大的神经脉络如同参天大树,在天空中交织成网,两颗奇异的月亮悬挂在紫色的天幕上,散发着柔和的光芒。他 “听” 到了星球的心跳,那是一种深沉、悠远、与万物相连的悸动,每一次跳动都让他的灵魂为之震颤。这是棘的记忆,是共生体赖以生存的盖亚之网的景象。
与此同时,棘那濒临崩溃的意识中,突然涌入了无数破碎的画面:一个人类女性坐在摇椅上,哼着温柔的摇篮曲(那是布恩记忆中的母亲);金色的麦田在阳光下摇曳,发出沙沙的声响;稷蹲在石板前,用炭笔刻画着粗糙的线条;拓在生态站里疲惫地揉着眼睛,眼神却异常坚定… 这些属于地球人类的、温暖而复杂的记忆碎片,如同甘泉般涌入棘冰冷的核心,让它第一次感受到了 “家” 的概念。
这种跨物种的神经互载,如同一次短暂而深刻的灵魂 “短吻”。老布恩的呼吸奇迹般地平稳了一些,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。棘的核心孢子不再崩解,光丝也恢复了一些活力,蓝色的光芒变得柔和而稳定。他们躺在手术台上,共享着对方的记忆和生命感知,在死亡的边缘建立了一种脆弱而奇异的羁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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